一层この侭眠って居られたら好いのに

只剩咸湿的水喃喃地说:

(在记忆里,轻柔地……)

只剩咸湿的水喃喃地说:



亲爱的姊妹,在雨季的礼拜日、在雨滴的礼拜日诞生时有什么轻轻呼唤。在海水掀起的沙滩的影子里晒干,在深海下水波的阴翳里沉进更深的手掌里,一泉不见颜色的母性之血在星期日缓缓上升,将属于海的心脏紧紧相连。它泛深紫色,长成毛茸茸的一片网,远看像一片生了霉菌的干海带,无论如何挥手也静静地沉湎在冗长的生命力里。在雨天的不是礼拜日的季节,这张干涩的寄生小虫醒来,一点一点吃掉她的血管,攀附在血液空白的道路上。因为下雨,体内显得更加干燥,静默的鳞屑从这根脉络的内侧扫下来。她用刀背反复摩擦那根网的主根,觉得那虫让她的手腕发痒。


她叫她不要乱动。斯卡蒂说,不要乱动。她手里拿着一把梳子,半个身子陷在浴缸盛满的枯燥的水里。她怀里陷着湿润的劳伦缇娜,被浇湿的头发像蜿蜒的白褶皱黏在她的额头和脸颊上。缠绕在一起的地方凸起,延展成愈合后的伤疤那样的增生,斯卡蒂扶着她头的另一侧,不厌其烦地这些疤痕梳进梳子的牙齿里:珍珠洒在桌子上,她一颗一颗数进蚌壳里;珍珠被数进蚌壳里,她又把珍珠洒在桌子上。


劳伦缇娜的怀里陷着刀。她暂时安静下来,和红色的斯卡蒂有这么一个轻轻的约定。每天一枚黑夜沉进海里,她把疯癫留到大陆上去,便能拿回一把刀,斯卡蒂也能拿起一把海螺的梳子。劳伦缇娜把刀背抵在手腕上划,有时她也用刀刃,被囚禁的疯狂的笑在她的血管里痉挛,让她的皮肤痒又发红。红像海病态的赤潮,从她的伤口流进浴缸无味道地水里去,把沐浴的泡沫拢进生命的流动性。


她总像个孩子一样在笑。劳伦缇娜长成孩子的形状。她长成幼崽的形态。她还是头幼鲨,暂时忘记了对身后那把梳子的仇恨,只留着遗失的童年曾渴望的痕迹,灵魂回归到先祖的子宫里。她从一个成型体里成长成型体,一天里的二十个小时她浸泡在浴缸里,做一条鱼缸里的小鱼。她玩弄自己的刀,先她成长的姊妹仍然专心于对付那些打了结、像枯槁的树枝与大海不尽相配的尖锐尸骨。斯卡蒂拿梳子的样子像在拿一把巨剑,轻巧但沉重的绑在她的腕骨上。她有时也把染血的泡沫捧起来、温柔地吹进劳伦缇娜的呼吸里。她把它们抹在她的肩胛骨上,用指尖揉开,血在苍白的皮肤上扩散,与过去的家乡只隔一片薄皮肤。她抚摸她的血液、骨骼,泡沫和生命从劳伦缇娜滑滑的身上流过。斯卡蒂抚摸她的肩膀、手臂、大腿,劳伦缇娜的刀划过自己的肩膀、手臂、大腿,斯卡蒂收捡她身上的伤痕。


有时斯卡蒂把她的头按进浴缸里。不要乱动,她说,这样你才懂湿润的好。水的纹路把她们的眼珠遮盖起来,成了一层透明的翳,替她们眨动血红色的眼睛。在干燥中她们的力量膨胀起来,现在在水里逐渐缩小了。浴缸融不下两人的身躯,水像惊恐的鸟一样向外涌着逃走。斯卡蒂说我总有一天要带你回到海里去,我们要回到狂热中。幽灵鲨还在笑,她的手在狂热这个词的咬字间斯卡蒂的脖子,每一节关节都快陷她的肉体。她们像长在一体的,被劳伦缇娜腕关节上深凹的峡谷连结,始祖的红色在她们之间传递、斯卡蒂的眼白长起锯齿形的红线,眼泪和眼睑。红色的海浪在她眼里的恻隐中若隐若现,她的呼吸不断,因为撕裂的腮在白发遮盖的脸颊里夺回它的职责。斯卡蒂在幽灵鲨的手掌之间呼吸,在她的头落地前,她总在呼吸。


当她的头落进浴缸,她的面容会分离成无数银色的死鱼,从鱼的尸体融化成不再看见的细胞。无数的斯卡蒂的生命在大海里蔓延,缠绕在劳伦缇娜的足间。回到你自己的生命中去,回到无声的语言里,你曾听过鲸的歌声吗?他们的语言多轻,在记忆里轻柔地,他们喃喃低语,幽灵鲨忘却了,劳伦缇娜忘记了自己的语言……在记忆里,轻柔地,劳伦缇娜找到幽灵鲨,让大海流淌进黑色的深空,而劳伦缇娜的心被陆地侵蚀了。浴缸是陆上人造的残次品,可怜的小船,而海是无拘无束的生命,海是黑色的母乳。


让星光被淹没,斯卡蒂的眼睛镶嵌在灰暗之中。斯卡蒂问你喜欢星星吗?可他们是明亮的假象,他们会被吞没,他们持续下沉…劳伦缇娜的手指在稍晚一些时从她脖子上滑落,转向自己的脖颈,斯卡蒂的血宛如丝带把她的细发编成一束海葵一样的辫子。她陶醉在无氧的痛楚里,笑声在死寂里扩散。稍早一点,斯卡蒂又在看她,无动于衷,一双星星的眼睛悬挂在灰沉沉的死人的头骨里。她长起来,变成年幼的斯卡蒂,成熟的斯卡蒂,老年的斯卡蒂。窒息缠绕在劳伦缇娜自己的脖子上,它脱下她的瞳孔,把她领向解脱之女的面前。她柔软地陷在斯卡蒂的怀抱里,眼珠突出来,眼皮抬着教堂拱顶的弧度。斯卡蒂拿梳子梳她的头发,时间不再她的生命里,生命从她们身上飘走,只留下死气沉沉的庄严,只剩咸湿的水喃喃地说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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