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层この侭眠って居られたら好いのに

我不敢说这样的结局到底算什么,我不敢说它到底是不是结局


御剑放任自己沉进绒被的包裹里。他的呼吸轻轻吹开躺在鼻梁上的一小束头发,枕头上顺着凹陷流出浅灰色的褶皱。他睁着眼看安静得没有一抹痕迹的屋顶,宁静像缝隙在上面延伸,慢慢地弥散,像柳树枝伸展、下垂,落在他的额头上,一些寂寞的叶子发了芽,也被他的呼吸吹开。安静得没有一丝声音,像在等待某句重要的话在寂静中展开,但那句话从未按时回到他的耳蜗。

他坐起身,仅仅是为了将沉重的寂静折叠在大腿与腹部之间。他抱着膝盖,试着把能感知的全部囚禁在那一小块三角形的黑暗里。但每一次呼吸都让它们慢慢向外渗透,最终回到房间中,不再寻找出口,只为了与他作伴。御剑的手不自觉摩擦着布料,这样或许会有一些声音:别再这样安静了。干燥又冰凉的手碾碎平整的布料竟让他的指尖像碾碎冰块那样疼痛,冰块撕裂的声音从他的骨骼里来,冰块是他的骨骼,一切却依然安静。

  

他双手扶在床边坐了很久,直到蓝色床单显露干涸的皱纹,与灰色的枕头连接成一条小河。他盯着那道缝隙很久,追逐落在上面的细小灰尘,命运也如同这些灰尘一样在干燥的河床间翻滚吗——而我仍怀疑那是否算在水中潜行?他对自己说很多,直到发觉在这里、在昨晚他们依偎呢喃的床上,法庭上被修剪过理性是无法说服自己的。他说很多,嘲讽的、令人悲伤的、决定性的,他说过很多,可面对这样毫无希望的希望时,他却沉默着不安,每每张嘴,流淌的只有被爱模糊的醉意。有时一种像寒冷浸入他的未来的语言告诉他,他们总是独身一人,两人时或许仍感孤单,没有第三颗心脏坠落在缝隙之间。人们仍然说他们为彼此而生。然而在空旷寂寞的月亮下,只有吊灯的影子没有离去,衬在像未熟的蛋黄一样暖色的灯光下面。

  

他思索自己是否太天真,或许未来只是一段失去月光的夜晚,所有的喃喃低语只来自美梦。和成步堂的争吵是为什么?从什么时候开始?他不再记得。他找真宵谈过,甚至能够和初次见面的咨询师吐露不安,但是从什么时候起,不安开始助长恐惧的根茎、钻进他只停放成步堂的部分。在这段夜色里,过去比历史是更难以丈量的词语,更为宏大、更令他畏惧。他们不曾因未来争吵,但会在过去的影子下背对彼此。御剑的脊背扫过一扇寒战,多少火焰也无法燃烧的寒冷在他的骨肉里堆叠,现在,这寒冷更盛,似乎没有任何熄灭的机会。

  

他做不到就这样躺回床上,便开始思考任何改变。改变家具的构造不是难事,如果他想,也可以不太困难的改变墙壁的颜色:酒红、鲜红,任何一种颜色都比现在要好。只需要一些体力,把家具用塑料罩上、叫两三个工人来帮助他(我想避免朋友的责问,他说),或者他也可以自己来,放任自己在绒被一样的回忆里沉浮,直到他终于可以上升、呼吸。他意识到自己已经熟悉了这里的颜色,快要忘记过去自己有多爱比镜子里反射的阳光更刺眼的红色。他以为蓝色会比那红色更耀眼,可冷色调始终是寒冷的,狂热和温存也不曾将它改变。

  

他耐心地等待。他耐心地计划。他知道会有人敲门。那声脆弱、寂寞的声响在门内和门外的中间长出,攀进木门的中心。迟到的春日,而现在已经入夏。御剑迟了一会儿,转身慢慢走向门。他打开门,看到垂头丧气地成步堂。啊,他焦躁不安的未来。他说:对不起,我可以和你说说话吗?

  

但这一次他没有把门打开。


评论
热度(26)
  1.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
© SUSPIRIA | Powered by LOFTER